【演绎切磋】——【浅喜似苍狗,深爱如长风（李琢石/靳幼容）】

【剪绿润青的浓絮里，男女合席，六博投壶相为趣，又兼饮酒连连。】

【覩目他二人欣然道故，弗如私情相语尽欢谑，空余吾独影堕堕，深幽囹圄而狼藉生悲。奉觞倾酒数斗，浊物侵肺腑，眼迷迷，兴生，取箸击盏，悲歌自抒】

南有乔木，不可休思

【谈言微息，抒歌相和此情境。】

汉有游女，不可求思...........

【幼容啊，你可知我心意.......戚戚难自矜，悲夫，士生不辰，恒而克己复礼，长而勤勉不缀，求达天听而惊世，以复荣光。故而不敢直抒胸臆求娶淑女，狐疑犹豫，耽误其姝。】

【徵音终已，日暮酒阑，徒留憔悴之独影。】

【他再未言，我亦有些心不在焉的与薛氏攀谈着，冷眼瞧看这座上男宾相互劝酒，只我一人以茶代之，清醒如初。】

【我晓得自己始终在等着一人，那人是拂晓里不愿清醒之梦，亦是人间理想。偏我如何暗示，那人都毫无反应，如何不叫人气馁。】

【便似今日本该是二人难得独处良机，亦可与他分说明白，只要他一句有约在先，便不会发展至眼下的境地。】

【思前想后愈发的气结，本想作辞，偏又忧心他可会醉酒寻不得归家之路，便厚颜落座至今。】

【哪知他忽地哼吟起了诗经名篇，意有所指。原是有所求之人，却不知花落谁家——】

【终是我一厢情愿，累他如斯，再无理由留下，便借口身体不适离席，归家不提。】

---------------结-------------

============第四幕  一场豪赌==========

【上巳日不欢而散，与他便再无联络，便是在官署也因着中书省与大理寺分属东西，若非刻意，并未有碰面的机会。】

【便是偶然于宫门前遇上，也未曾再搭过一句话。便是阿兄也瞧出了我两异状，我将他已有心上之人告知于兄长，却得他意味深长一笑。道是我多心，却又不愿明说。只于我出了主意，请了素来交好的同僚做戏，将我近况透露出去。】

【又托人日日护送我归府，就这般过了大半个月，让他状似无意寻他报喜讯，道是再过不久想是府上该有喜事了，又将我约人三日后结缘于姻缘树下，求神明庇佑良缘的讯息放出。】

【只我与阿兄知晓，那一日便是特意为他做的局，请君入瓮。】

【上巳别，心神乱，借以案牍累身责己，两目倦怠，形神瘦许。至休沐日仍不敢懈神，仍旧拾衣冠，掇锦绶，上衙轮值。】

【手持卷宗，上面的墨痕寥寥、昏昏，开始扭曲拗形，彷如蚁虫漫爬，恍惚。瞠目，手抚眉梢延至风池穴，长叹息，欲起身醒神。】

【静侍厢房外的小厮得见，寻空入内，附耳低语】

小的近日探得靳家兄长似乎在为靳主事寻亲事，仿佛有了定音。

【移步间猛然得此消息，一方踏空，霎时漫目黑黢袭来，失神，不知天时。】

【耳边嘈嘈切切乱语，挣扎醒转，发现已被送回官衙。半晌难言语，只握拳捶床，钝钝闷闷，难抒胸臆。尔后，似是做了什么决定，翻身下地，整敛衣冠，按照小厮所予地址寻去。】

【经日蛮风蜑雨乱红，涤洗新蕊绀碧，是日微晴，姻缘红庙里新松拔高，漫目红绸飘飏，似述少年郎与美娇娥的绵绵情谊。却无心赏景，只着急寻那方淑丽】

【古来姻缘之神，成就多少良人佳缘，今日抵此却只为一人。我跪于月老跟前，虔心祷祝，拜了又拜，方才手持签桶，轻摇一枝命定。】

【将签递给了解签之人，得一句柳暗花明，心下一喜，将签文妥帖收好，时辰已然不早，而我派出的眼线，却迟迟未送来讯息，不免有些失落，难道当真是我强求了——】

【我胡思乱想间，却见树下一到熟悉身影，身边随侍亦匆匆跑来禀报，却叫我抬手制止了。】

【我的眸光再也移不开，一步一步向着四处张望之人靠近，心跳如雷，一股难言的紧张之感席卷，叫我无法开口，只是定定看着他宽广的背影，伸手拍了拍他肩头，又绕到了另一处站定。】

【我的眉眼里俱是笑意，是因他之故。】

李大哥你终于来了。

【火燎燎的心不住翻腾涌浪，目之所及皆不是她，不是她......如失至宝般步履踉跄，为什么不是她呢.......寻不见么？如何能寻见？抬目只能见添叶与青松，垂目满红绸，迷乱眼，慌悚心。】

（心底自嘲道，宪问有言，不怨天，不尤人，下学而达命。可是天命却未告知如何失而复得？）

【自持君子，礼恭不怠。谨顺其身，不傲、不隐、不瞽，是以不敢露情谊，反是这君子之礼成为最大的鸿沟】

呵，李琢石，你当真是块顽石

【语方落，清俏之声接话音而起，李大哥三字方出，骤转身，却是无人处，一场空！再及肩背之动静，不敢犹豫，目光终是擒获那寻寻觅觅不得的淑影】

幼容，你还在

【这双眼潮润润，似酝酿漾漾春水其中，浇灭滚烫的忧虑。两相望，脉脉不得语。喉间滚动，似是魔怔般伸出蜷缩的指关欲抚那纷飞的青鸦发丝，又霎时为定亲之消息惊醒】

我倒是忘记恭喜你觅得良缘了，是上巳春祭的那位薛公子吗？

【字字、句句、彷如尖刃，锥心之痛，挖心之苦叫人面色如霜，陡然缩回，凄然失神里一股腥甜喷涌，滴滴刺目的红蜿蜒唇角，状似无意地抹开。】

【来前我曾为自己立下赌约，若今日他未至，便就此将少女心事掩埋。若他来了，那我便不会再任他逃避，便是绑也要叫人离开不得。】

【而此刻两两相望，他眼中灼热之色非是错看，果真他对我有意，这月老之签当真灵验。】

【我看着人朝着我伸出了手，我盼着与他执手，却见他半道儿停驻，忽地道了一声喜。心中炽热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，眸中的光亮一点点熄灭。】

（只是——为了道喜么？）

【失落之感涌上心头，想要掩去眸中神色，却见人面色有些难看，唇角似有殷红，瞳孔骤然紧缩。】

李琢石，你非要如此违心将我推开么？

【贝齿紧紧咬住唇瓣，阖眸压下了心中愤懑与不满，暗道了山既不就我，那我便向山而去。我向他靠近了一步，眸中一片坚定之色。】

那我告诉你，这辈子我已认定了你，你休想甩脱我，除非我死，我必然纠缠你到底，有这姻缘树和月老见证，此心永不变。

【我张开双臂，壮着胆子环住了他，埋首于人肩头。】

你便松口承认一句喜欢有那么难么？

【芳树孤生，一绳细丝自轻，结多少佳偶，拂扬有情郎的相思。其中是否会有吾这翳翳寒门出来的破落郎君，逢运之幸得之巫山神女青睐？】

【本是情思难禁，却不敢对上她许许殷切的眸光，惟怕失控搅扰她的良缘。故错履后退半步，长指攥衣袖，青筋横迸。润湿干涩的唇间，启口。】

愿有来生，再续.......

【魂萦千里，误渡奈何，只混混然至幽冥，残生已了。不知所语何如.......却！又猛然投进柔软，耳畔闻誓词铿锵，落地有声。感衣襟处零泪如丝，环抱双肩，指腹轻拭桃靥，长叹。】

是我对你不住。

【大悲落，大喜起，骤回魂，心神不稳。腹腔翻涌猩红，身晃动却强镇静。】

好！好！好！既如此，李琢石与靳幼容生死相随，天地为鉴，

【一边吐誓言，一边自大袖取华胜，燕股横金。本是春祭时赠与佳人，衬红妆，莫负春昼，却错佳节，如今方为时不晚，抬臂欲簪之，却眼前黑蔽双瞳，那未尽誓词欲飘愈渺，只闻尾音。此心不韪...........】

---------第五幕  守得云开见月明--------

【月老庙中姻缘树下，那半句未尽的誓言因他骤然倒下而中断。原该是互诉衷肠之景，化作了惊慌失措，一手接住了将要落地的华胜，将他护在怀中唤着随侍之人，留下一人去请大夫，余得一道将人抬回府邸。】

【一阵手忙脚乱之下，终将人送回了李府。而自大夫诊治前后我始终守在他身侧，听他身边伺候之人提及前情种种，泪涟涟只觉心头懊悔不已。】

【执其掌覆于面颊之上，微红的眼眸一瞬不瞬看着他，盼着人早日苏醒。】

【直到了婢女们煎药入内，想要劝我休息一会，却叫我统统打发走。】

【我端起了药碗，看着那漆黑苦涩的药汁，想着数千个日夜，他是如何熬过，眼泪便又落了下来，滴滴落入药碗中。】

【忖着药凉了效用便失了，只得拾掇心情，舀了药汁喂到他唇边。可人尚且在昏迷之中，牙关紧锁，喂下的药便顺着嘴角又流了出来，无论如何劝说皆如此。】

【急切不已的替他擦拭着，忽地想到法子，眸光落在他薄唇之上，心跳陡然加快，两颊也有些发热。】

事出紧急，李大哥我、我绝不是有意如此的——

【言罢，红着脸含了一口药，便俯身吻住了他，舌尖撬开了他的牙关，将药汁一口一口渡入。】

【无尽而静谧的黑似魔，将魂魄飘拂升天，却又在下瞬拉扯，沉沉落坠。虚步蹑冥冥，去无际，乌啼鹊噪，竟是死生别离处。】

（这是阴司幽冥吗？那我的幼容呢？）

【魂来榕树，赤练靡靡，定目处，是月老庙中的姻缘树。是了，我与她树下定终身，明相思，那未诉尽的情谊她是否已悉知？那她又是否在等我回去？身震，回去？回去！以涉怨望，那榕藤倏忽扭曲而起，如曳带囚缠。挣扎时，那赤练又化烈烈明火，焚身，五脏被灼烧。】

水......水.......

【平复的长指在锦被上蜷缩，欲挣开身上锁链。倏地，甘霖泝湍流，浮清波，抚灼痛。又似有重兰贪雨，哺露芳心，茗茗香气萦绕余身，那兰瓣愈长愈近，近在唇际甫又贴合，兰草似韧，如斯软和。】

【烈烈明火惧甘霖，败退而去。漫无的黑亦被撕开缝隙的光亮，曜华灼灼。于是，千钧重的眼皮终于掀开，映目便是靓妆眉绿，羞脸生红。怔愣，一屋缄静无言，不防之下，贴合的唇哺入涩苦的药汁，清晰的吞咽声竟是此刻最响亮的声音。不自觉出声打破沉默。】

原来我方才的梦没错，真的有神女倾洒甘霖来拯救于我。

【许是病体未愈，声嘶哑，但眉目里酿促的笑意却浓，又好似羼入一些莫名的意味深长。】

如此恩情，我该如何回报？以身相许么？